讲父亲的电影不少,但能像蔡明亮这样讲得既隐晦又迷幻的,恐怕不多。况且影片的主线——小康为了远赴法国的女孩,把所有的钟表都调成巴黎时间——实在太前卫太抢眼了,以至于蔡明亮还要在片尾加上一行字:献给我和小康的父亲,来为全片作个注解。
像岩井俊二的《花与爱丽丝》,还有金基德的《撒玛利亚少女》,都使用了一个沉稳的父亲形象为年轻的女主角做支撑。在《花与爱丽丝》中,爱丽丝站在缓缓启动的列车里,对着站台上的父亲用中文迟疑地说了一句“爸爸,我爱你”——声音之轻,却凝结着全片的感情之重。而在《撒玛利亚少女》中,父亲如同神灵般守护在女儿的旁边。在偶然得知女儿和不同男人上床的事实后,这位已经丧失爱妻的警察痛苦不堪,几近绝望。他把自己困于车中,直至车顶盖满了深秋的落叶。他好像一夜白了头,但他照样接送女儿上学。对她,他只字不提他看见了什么知道了什么。另一方面,他跟踪那些男人们,不惜使用种种反常、暴力之举,直至最后酿成杀人大祸。影片在尾声时忽然转入平静,父女二人驱车前往乡间为母亲上坟。之后
他为什么会爱她呢。他自己是不是也说不清。他在桥头卖表,她来买表,看来看去非要他戴的那一块。他新丧父说不吉利不肯卖。把电话给她说帮她调货。她还是打来说第二天就去巴黎,就要他那块。他七折卖给她。她去了巴黎,他留在台北。就是这么一个故事。
也许是那时候太寂寞,父亲刚离开,他甚至不敢夜里去卫生间。在空虚烦闷睡不着觉的夜里,他打电话去电话局问,巴黎几点,答复说那边晚7个小时。
这就是他以后的生活。他先是夜里起来,把自己卖的表调后7小时。接着他留意每个钟点,小店里的,电影院里的,凡是能调的都去调,都退后7小时。有时鬼祟,被同性恋盯上,厕所里他找到那个人,那只钟,没法理会。
他只要那个时间,活在退后7小时的巴黎时间。
如此魔怔的还有他的母亲。父亲死后,母亲请法师,做法事,请招魂,感觉极其敏锐,企盼亡魂归门,对着鱼缸也能黯然垂泪,有天把屋子的窗子都蒙得严严实实,电也断了,儿子说她神经病,她只是说,你爸爸怕光,就不敢回来。
儿子小康骂母亲是神经病,他自己也没好多少。母亲的生活是等着亡魂归来
一部有趣的反情节文艺片,诠释了一种荒诞且浪漫的孤独。
电影《你那是几点》讲述了钟表贩小康的父亲去世后,小康遇到出发去巴黎的女孩,想要把台北变成巴黎时间,而小康的父亲也在母亲的思念中存活在巴黎时间。
这部反情节电影佳片具有两大鲜明的特点:
1.细到极致的人物魅力是牵引着故事往下进展的主要动力。小康对去世的父亲心存恐惧,不敢在半夜上厕所,他对父母都是不理解的,整个人是极为孤独的状态。所以,当仅仅是卖出一块手表给女孩的这一丝微妙联系,也唤起了他对不同生活的向往
生与死,是一道无法逾越的界限。唯一的办法,是自己死了,或者假装他还活着。
在妈妈思念着死去的爸爸的时候,小康却思念着远在巴黎的她。她毫无顾忌地买走了小康仍在带孝时手上的手表,而后去了巴黎。两面之缘,手表如一根红线,牵引着他们。小康开始四处游走,调遍了全城的钟表:家里、电影院、钟楼。而远在巴黎,在淹没在一片法语世界里的时候,在走到墓地的时候,在遇到那个香港女人的时候,她的手上却仍握着那张他们初次见面时他留给她的电话号码,想念着那个在天桥上把表卖给她的男人。
远与近,是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。唯一的办法,是找一个线索,让自己相信仍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。
当她在巴黎湖边的椅子上睡着。不远处,却见到小康的爸爸在岸边立着,用拐杖勾起行李箱,走向巨大的摩天轮。他应该是躲在手表里跟着她一起来到巴黎的吧。从生到死,如同从近到远的一次长途旅行。人的灵魂在这样不断地行走中走向一个又一个轮回。
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,
你有你的,我有我的,方向
——徐志摩《偶然》
一
人与人的交流何以可能?这个存在主义式的问题,是蔡明亮几乎所有电影的主题。老蔡的回答也一以贯之:人与人的隔阂难以逾越,或者说,人与人不可能达成真正的交往。这一主题在《你那边几点》中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。
小康在台北车站旁的过街天桥摆摊卖手表,陌生人湘琪买下他戴在手上的能同时显示台北和巴黎时间的表,然后去了巴黎。小康莫名地想念湘琪,把他身边的钟表都拨慢七小时,体味巴黎时间。
小康父亲去世了。小康妈妈固执地认为丈夫的灵魂会回家,用布帘把家里包裹得严严实实,不见一丝光亮;对着鱼缸里的大白鱼喃喃述说对亡夫的思念。
湘琪在巴黎孤独地活着。不会法语,没有朋友,想打电话始终打不出去;在公园的长椅上默默流泪。
三人都生活在焦虑中
山这边是绝望,山那边也是绝望——从《你那边几点》到《天边一朵云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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